第 4 章

孟亭南父母都是工人，對孩子的唯一期望便是他能成才，可孟亭南從小便熱愛國畫，若是西方美術倒也好，盛父或許願意培養，可國畫入門容易出師難，不知何時才能在畫壇有一席之地。直到初中，孟亭南才接觸到真正意義上的丹青，以往他都是在臨摹，程巍彼時是聞名國內外的國畫大家，受邀來到路南市參展。孟亭南雖然沒有系統學習國畫，筆法有欠缺，可對塑形、色彩的掌握遠超同齡人，加之孟亭南的膽量與魄力這才讓程巍青眼有加。

孟亭南是偷溜進畫展的，偷穿了服務員的服裝混進展廳，十三歲的少年身量高大，又本身性子沈穩，穿上大人的衣裳並無太多違和感。程巍從主展廳出來，孟亭南提前埋伏在衛生間所在的長廊上，精準地攔在了程巍面前。

十三歲時，孟亭南成為程巍的學生，二十七歲時，孟亭南已是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，而程巍在這年於山北市突發心梗去世，十四年師生情，孟亭南早已經將程巍當做了親人。

“老師的遺作，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。”

程璃知道孟亭南是怕她將那幅畫賣掉，因此才如此關照討好她。

“我要出差幾天，有什麽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。”孟亭南遞給程璃一張燙金黑卡，“有什麽需求不必省。”

孟亭南一向大方，從他出現在程璃面前那天，程璃就看得分明，實在不知道孟亭南為何如此信任她，程璃啞著聲伸出手，還未觸到卡片就見孟亭南揚開了手，“其實我能感覺到你並非一個自甘墮落，貪得無厭的人，等我回來，我帶你去看望老師。”

出差十天回來，別墅早已人去樓空，卡上餘額只有個位數，孟亭南立在空落落的客廳裏暗罵自己是個傻子。

從路南市離開後，程璃火車轉高鐵再轉動車，三天之內行了兩千多公裏。上火車之後，程璃便拔掉了手機卡，坐在小車廂的軟椅上，她又將拔掉的卡插回在手機上，果不其然數條短信與未接來電湧在屏幕上，為首的一條短信便是——程璃你究竟在做什麽，遇到了什麽事情你可以跟我說，每次都像騙子一樣，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？

程璃楞了片刻，忽然一通電話打進來，待接通電話後，程璃又手忙腳亂地準備掛掉，還未摁下便聽孟亭南道：“其實比起拿回畫，我更擔心你的安危，我可以不要畫，你遇到了什麽問題可以跟我說嗎，我們一起解決……”

聲音本不大，可是車廂實在靜謐，對面的阿姨勸道：“男女朋友之間有什麽過不去的砍，有事情一起解決嘛，我看這小子人挺好，心誠，現在社會，能遇到這樣一個有擔當，關心人的人可不容易喏。”

見他們的關系被人誤會，程璃急忙解釋道：“我們不是那種關系，他關心我不過是因為他的老師……”

話茬子瞬間被截下，旁座的大叔不置可否地搖搖頭，“如此才更能瞧出心性。”

見事情說不清了，程璃幹脆閉嘴靠在車廂上睡覺，過了十分鐘又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出去——錢我會還你，畫我也會給你。

發完短信後，程璃拔出移動卡折成兩半扔進還餘有半瓶水的礦泉水瓶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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